听老家的阿梅说她姨夫因去年爆发的疫情而中招,引发了脑梗,目前是半瘫的状态。
我叫他桃叔叔,是一个长得不怎么高但总笑眯眯的男人,一看就很精明且为人很能来事,家里常 常是高朋满座,时不五常的有一桌客人。
但很奇怪的是我们这一排七八户人家的男主人都不喜欢他,很少像邻居一样闲聊,最多是在避不开的场所打个招呼,以我儿时七零八落听来的几句凑起来,大约是人很狠,很会玩阴的,会巴结有权势的人,为往上爬不择手段。
而女人们则有几家和他家女主人走得近些,常约一起去逛街,上山找猪草,一起洗衣服等,但也有几家男女主人都和他家生死不往来,仇视得很。
我们两家住得很近,从王婆婆家院子穿过就是他家的老院子,我总是去他家找同龄的凤玩。
在我有印象的时候,我爸爸已经从书记那个位置上下来了,而当时他是大队部普通一员,只是没多久就也当上了书记,又没多久他家就盖了一栋在我们那算很不错的小楼,结实又好看。
来往客人就更多了,经过他家门前常能闻到酒香菜香,听到热烈的劝酒寒喧声,家门口摆着好多辆自行车。
那时他家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算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,工厂还未有下岗潮,改革开放的风还未吹遍神州大地,小村小镇里村长书记还能一言堂,掌握着大多数人的命运。
他家越过得好就越遭左右邻居人的不喜欢,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受所有人待见,总有人捧高踩低,总有人攀附趋之。
然而在孩子眼里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视角,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家里零食到处摆得是,根本不用像我家一样有点吃的就锁起来,难得母亲开恩给点零食都不够解馋的。
他们家每餐饭哪怕就只自家四口人,也会做三四个菜,很认真的对待这每一餐,我家很多时候都像在应付,小时候常是一个菜,长很大了才开始每餐有两个菜左右。
我听说最贵的饰品是金子,我母亲唯一的饰品是个银戒指且我还没有看到过,但在桃叔叔家餐厅的壁柜里却看到婶婶随手放的一个金戒指,给我震憾的很,那就是金子呀。
他家给我的感觉是可以很放松很随意,去他家玩楼上楼 下哪个房间都可以进,玩游戏很吵也没关系,捉迷藏把家具搬动了也没关系,渴了就自己倒水,赶上饭点也留吃饭。
但在我家曾经因为一帮小孩捉迷藏尖叫奔叫被我父亲喝斥后,很少有邻居小孩来我家玩了,我知道父亲因为身体不好受不了吵,可是小孩也有自尊心的。
凤考试不好桃叔叔笑着假装打她,一旁看热闹的我很羡慕,因为我也考不好,但我回家是被我父亲用扁担凶狠的打,我哭一是痛二是怕。
不过,所有的荣光都会有消逝的时候,我出来深圳打工后,从母亲那里不时听到左邻右舍的近况,桃叔叔的光环随着职位的离去而暗淡,又好像听说有被查,又有几年离开家去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炼油谋生,然后又回来。
在原来旧楼的边上又起了一栋楼,院子硬化且宽大鸡成群结队的走过,大大的菜园就在家左近,里面有果树有一年四季吃不完的无公害蔬果,河流就在菜园旁边,浇地洗濯都很方便。
这就是我离开后又向往的田园生活,却是桃叔叔和婶婶的日常。
抛却成人的人情世故和利害关系,只以孩童的眼光来看,我觉得桃叔叔这个父亲是很好的,总是和气的与子女说话,去哪里会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,很少打骂他们,总是觉得他的子女都很好,不管并不那么好或是真的很好。
会为子女谋划未来:求学,就业,嫁聚,为人处事。
在有了第三代后,桃叔叔和婶婶就为子女而活,尽心尽力的带好第三代,呵护备至。
桃叔叔老了又胖了,没有了成年人的算计,多了一份老人的慈祥和蔼。
不喜欢他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,曾经捧过他的人早已人情淡淡,世事如棋,局局新呀。
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人的一生啊,谁能说得准我们会怎样到达终点,能全须全尾无病无痛的全福老人,能有几个呢?
我已人到中年,迎来多少小生命,也送往了很多位长辈,我也在人生的秋天了,听到些长辈的人生暮年状况,总是不免唏嘘感慨!
谁也别侥幸,谁也别笑谁,人生马拉松只有到了终点才能盖章定论。
#情感#